美国的“不求人”

步入老年，来到北美，气候干燥，皮肤经常发痒，想起了“不求人”。

七十年代末，一次去苏州灵岩山扫墓，山路两侧摆满了出售竹制手工艺品的摊位。一个摊位前，两条并不对仗工整的“广告语”──“求人不如靠己，动手胜过开口”留住了我的脚步，耳边传来中年女摊主的吴侬软语：“‘勿求人’，啊要？”同时用手示范着。噢！原来是卖“不求人”的，自己动手不必开口求人。

摊位上散放着各式“不求人”，有精致的，手柄上镂空雕花，有简单朴实的，均打磨得十分光滑，手感宜人。我选购了一支朴实无华的，由一片竹子削磨而成，掌面似一小手，五指并拢，微微前弯，恰到好处地与皮肤接触，既能搔痒又不留抓痕。后来，又曾在不同场合买到过由模具压制成型的塑料制品，均不及这支竹制“不求人”使用起来那样地得心应手。时间久了，竹杆表面也被手汗、皮脂浸润得由黄白泛青转而呈现黄褐色，表层还泛着油光。

说起“不求人”，想到家中至今还珍藏着另一支父亲留下的“不求人”。小巧玲珑，掌面是一片穿山甲的鳞片，似茶匙一般微微弯曲。由于经年使用，鳞片光滑异常，是父亲早年所购，也是父亲晚年贴身的遗物，每当用“不求人”搔痒时，总想起父亲生前的慈祥面容，自然也就十分舒适惬意。

多年前，在佛罗里达观光时，在一处加油站闲逛旅游纪念品摊，猛见出售一种动物脚爪，安装在一截木棍上，爪子有婴儿手掌那么大，肥肥厚厚，呈黑灰色，四趾“张牙舞爪”，趾甲粗长，呈灰白色，掌背鳞片粗糙，凹凸不平，模样非常恐怖。询问摊主才知是鳄鱼爪子，再问有何用途，那胖子摊主却做了个“抓痒”的动作。天哪！这也是一个“不求人”呢！那只露着凶光的鳄鱼脚掌在他手中俨然猪八戒拿着个微型钉耙，滑稽可笑，令人捧腹。然而，真要用它抓痒，会使人毛骨悚然，浑身起鸡皮疙瘩，早把皮肤发痒忘了个精光！我虽然也买了一个留作纪念，却从未、也不敢“有求于”它。

原来，佛罗里达州沼泽地区鳄鱼繁衍过盛，破坏了生态平衡，当地采取有限度捕杀的手段，遏制它的繁殖。宰杀后物尽其用，鳄鱼皮制成了皮包、皮鞋等高档皮革制品；断其四掌，烘烤后安上竹木手柄供游客选购，权当“不求人”中的另类，作为“到此一游”的纪念品。